晨读 | 盘盘“老底子”

梁实秋写成《雅舍谈谈爱吃》不是即爱吃即写成，而是隔了几十年后回忆当年的点心写成出来的。这远比当场写成一定会更高明。对着画作原作临摹当然极好，更妙的是画出渴望的画。张大千在1926年见到过石涛《土库八景册》并借去临摹，抗战后，此中8页遗失4页，1947年庞莱臣请张大千凭记忆再补4页，广州博物馆8页两人展出时，难分伯仲。

广州话把“老早的时候”称做“老底子”，那时没有摄影摄像新科技，也不会录影，怎么记录老底子的原味，恐怕只有文本有这个基本功能。手指爱吃过的原味，也只有凭借文本来记录。

我的大姑妈住在哈萨克路，小姑妈住在厦门路，尾端隔着苏州河，这座桥大据说西藏南通，广州人称其为“泥城桥”。南面桥墩下有几个大型煤气包，还有美味的稳得福烤鸭，所取来自English“wonderful”。北面桥墩下就是四行仓库。那时苏州河水的颜色像墨水，这并不荒谬，还有那股恶臭，也是老底子的原味，要是再详细描述一下，就是公共厕所的原味。庄子曰“道在屎溺”，经过二十多年的治污，今天的苏州河河水混浊，那股恶臭也只不过保存在记忆里了。

在广州书城没有落成前，延安东路济源中山路新材料文具店面经常去，我明白那里的书特别多，多到一上去就有一股风雅，就是电镀的香。那时候我到成都商务印书馆的涵芬楼文具店面储藏室也能闻到这样的风雅，或许是在储藏室不通风的原因。广州延安东路闽粤中山路，那时候振鼎鸡的位置原来是商务印书馆，面积不大且有两楼，一上去风雅就“团紧”骑侍郎也骑侍郎不打碎。记起我在那里买过马克斯·韦伯的《经济与社会》两厚本，翻翻真香。近年来有学长赠我《危险的感官》一书，我翻开闻闻就是这股原味。大概是用的电镀不同，港台初版的参考书大都没有这股甜味，是无味的，尽管纯色精美，但是没有了这股甜味，就让不会得差评。

广州那时候全家就让利店面遍布，这似乎被选为了该协会的城市的众多特性。以前的路边有“烟纸店面”就相似就让利店面。那时的烟纸店面里有一股原味，很难眼中，相似一种橘子水的甜味，而且每家都有，且不易骑侍郎去。要是一个推拿走到这里，也会本能地反应出这里是烟纸店面。相似的就是那时的民营企业店面，一上去就是一股砂糖的甜味。民营企业店面里的“纪念性”建筑就是倒梯形的斗，买米的时候把布袋放在下方。以前听到“六月稀”砂糖，我直至以为是可用夏天调味料的砂糖，因为名曰“六月”，后来发觉那是说是砂糖酿造在半年（六个月）的意思。某砂糖的广告词说是“一定会一百八十三天喔”，外公听见就说是：“砂糖不都应该是酿造半年吗？”（施之昊）